第0656章 赤烟兽与巨龙的王：魔山

　　明月山脉四十余部落人，都是先民的后裔。
　　先民信仰旧神。
　　一切山川河流、大地海洋的神，都是他们信仰的对象。
　　旧神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包括了各种各样的神，并无确切的某个神的指向。
　　在维斯特洛大陆，唯有北境和明月山脉的人，依旧信仰旧神。
　　七神则是有明确指向的神：天父、圣母、战士、老妇、少女、铁匠、陌客。
　　七神信仰来自六千年安达尔人的入侵，当安达尔人打败维斯特洛本地部属，他们的七芒星就取代了旧神信仰，七神信仰就此传开。而北境的史塔克家族在边境颈泽挡住了安达尔人的进攻，北境未被安达尔人攻克，旧神信仰也因此得以保留。
　　传承于先民的信仰统称为旧神，来自安达尔人的信仰则称为七神。
　　在旧神和七神之外，铁群岛人信仰淹神，蟹爪半岛人信仰血神，而明月山脉，从画犬部分离出来的灼人部，则信仰火神。此外还有极其稀少的人，从狭海对岸迁徙而来，他们信仰红神。
　　信仰旧神的北境人，祈祷和举行重要仪式，都要找一颗鱼梁木，然后面对鱼梁木进行仪式。也因为这样，北境贵族，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会种植一颗鱼梁木树。
　　领主史塔克家族的神木林，就有三颗八千年以上的鱼梁木。种植了鱼梁木的树林，北境人都统一称为神木林。如果因为环境受限，没有鱼梁木，那就会找一颗橡树，在橡树上画上人脸和流着红色眼泪的眼睛，然后进行祈祷或者其他的仪式。
　　七神信仰的祈祷和仪式在修士圣堂里举行，那些圣堂有一个统一的名字：七神圣堂。
　　西境人信仰七神，魔山就在克里冈新村修建了一所七神圣堂。
　　灼人部虽然信仰火神，但他们是从旧神信仰里分离出来的一个小族群，灼人部从画犬部分离出来的历史也不过一百七十年，他们的族人在祈祷和仪式的时候，依然会按照逾万年的老传统选择在一颗鱼梁木下。
　　火神，在北境人和明月山脉人的心中，属于旧神中众多神祇中的一员。
　　但在克里冈新村，并未种植一颗鱼梁木，也没有橡树。
　　……
　　克里冈主堡大厅里，魔山气势威猛绝伦，不动如山。他虽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但是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老提魅看出了魔山愿意加入灼人部，成为灼人部的一员，但这入族有个仪式，第一需要在鱼梁木下，第二需要向火神献祭自己身体的某个器官，以证明自己的勇气和虔诚，献祭的器官越重要，越能证明自己的勇气。
　　但是在克里冈新村，每天和两位夫人日日游的老提魅已经知道了这里并无鱼梁木，也无橡树。
　　“魔山大人，您得随我去明月山脉，在我们部落的鱼梁木下进行入族仪式。”老提魅说道。
　　“好！”魔山说道。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令老提魅和独眼提魅，灼人部的另外几个部落小首领大喜欲狂。老提魅虽然从眼神里早就知道了魔山愿意成为灼人部的一员，但听到魔山在大厅里当着一百多位大小首领、将军、骑士说出一个‘好’字，坦诚愿意跟他去明月山脉的灼人部进行入族仪式的时候，老人依然激动得微微发颤。
　　每个部落的酋长，都希望自己族里能出一个无可匹敌的最强勇士，或者是最勇猛善战的部落首领，从而率领部落从四十余部落中脱颖而出，然后成为明月山脉的领袖。
　　数千年来，数十部落混战，从未出一个真正的领袖，魔山只要加入灼人部，明月山脉部落的终极一统，老提魅认为那已经都不再是个难题。
　　虽然四十余部落都有人迁徙到西境来，都有战士在魔山旗下当兵，但这并不是部落的真正统一。部落之间的矛盾，存在的依然存在；彼此不服的依然不服；必须仇恨的依然仇恨。
　　同住西境，在魔山手下当兵，并不是部落之间真正的一统。他们一起作战，却还不是同袍兄弟。
　　魔山大人虽然是他们的领主，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部落人，他也不是部落人自己的领袖。
　　简妮夫人思想深远，当明月山脉部落人迁徙进入西境，对西境本地人的威胁是明显存在的。并且部落人和北方的贵族们的矛盾也渐渐凸显，裂痕在加深。这可并不是简妮想看见的，蟹爪半岛人就没有这个问题，因为魔山是蟹爪半岛人的王。
　　而加入灼人部，成为灼人部的红手，再得到偷羊贼，魔山就不仅仅是成为了明月山脉部落人自己的领袖，还一跃而起，成为西境人、北境人、王领人、谷地人、河湾地人、多恩人心目中真正的最强者，才当得起真正的‘无可匹敌’的家族箴言。
　　当实力是众人无法否认的，推行起各种规则就会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让魔山成为灼人部人，得到巨龙；再成为明月山脉部落自己人的领袖，这个隐藏的目标，其实有点类似于大贵族之间的联姻起的作用。联姻，就是为了让对方成为自己人。魔山加入灼人部，异曲同工！
　　这是简妮所深思熟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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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简妮之外，魔山也是一个明白人。
　　他很了解自己的军团：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杂牌军团！
　　魔山的军团，每一支都很勇猛，单独放在一处都能独挡一面。但要是把这些人都放在一起，在有仗打和没有仗打的时候，内部的矛盾就好像大海里的礁石，浪潮退去，尖锐的礁石就冒出来。
　　魔山早就心知肚明——并且看在眼里——
　　甜嘴拉夫和大头奇斯威克等人是魔山嫡系，他们看不起后来居上的蟹爪半岛的骑兵军团，他们当面称呼蟹爪半岛的部落首领是野蛮人！
　　蟹爪半岛人骑兵无敌，战马全部是纯种马，来去如风日行千里，他们以魔山为王，战无不胜，军功卓越，他们有骄傲的资本，也就看不起魔山的嫡系，不管是甜嘴拉夫们的骑兵还是大头奇斯威克的步兵，蟹爪半岛的勇士一律轻蔑；他们更看不起骑小矮马的明月山脉的勇士，当面叫他们蠢货。事实上他们看不起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军团！唯有西境将军杰科·洛奇训练过蟹爪半岛的骑兵，半岛人因为尊敬杰科·洛奇，而对杰科率领的这一支军团保有尊敬，但也仅仅限于这一支西境军。
　　当然魔山的侍卫骑兵营，蟹爪半岛的首领们再悍勇，也不敢去挑衅！
　　而明月山脉的部落敌视西境本地任何的贵族、士兵、主管和事务官，对他们充满了敌意和傲慢，就算有本地士兵和他们一起喝酒，要不是军令严明，肯定每一次都会发生群殴事件……
　　因为战事不断，魔山无暇来融合这些军团之间的敌意、矛盾和裂隙，他采用了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就是分兵作战。
　　他自己率领蟹爪半岛人为主力，以骑兵作战为主；而杰科·洛奇将军率领明月山脉人和西境军为主力，以步兵作战为主，内部军团并不和谐的矛盾，得以完美掩盖……但魔山的内心深处，对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军团战士之间的种族摩擦和矛盾默默的看在眼里，心有所思……
　　在率兵作战中，魔山渐渐完全慑服了最强的蟹爪半岛骑兵军团，但随着明月山脉的战士的再一次的加入、随着明月山脉部落子民的再一次的迁徙入西境，明月山脉部落人的力量得到了大比例的加强，这将滋生他们的傲慢和好战的性格，但如果魔山是他们本部落人的领袖，是他们的族人，明月山脉人在满足了虚荣心的同时，必然更加有认同归属感，在西境，他们外来人的身份标签将被削弱。
　　魔山希望卡斯特梅和塔贝克厅的明月山脉人能和本地人和睦相处，能更愿意服从魔山的政令和军令，而不是彼此仇视，然后天天发生流血暴力。
　　民心和军心都同样不可小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骑兵无敌的蟹爪半岛人，有另外的一个称号：龙族战士！他们在魔山之前唯一臣服并引以为豪的身份，就是成为了坦格利安家族的军团，为龙族人而战！而在狭海对岸，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拥有三头已经三岁的小龙，如果她渡海而来，以龙族人身份对蟹爪半岛人发出号召，蟹爪半岛人还有多少战士依然会忠诚于魔山……这是个潜在的巨大危机……
　　如果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和魔山在最后无法共容，魔山认为丹妮莉丝以龙族人的名义号召蟹爪半岛战士，一定会撕裂魔山身边最强悍的骑兵军团……
　　而魔山的杂牌军团，也一直是其他有见识的贵族内心并不畏惧的！杂牌军团，种族隔阂，必然无法军心合一。
　　这也是魔山所担心的，也是他在大战中，常常分兵两线同时作战的一个原因……
　　而现在，魔山，除了拥有赤烟兽，他即将拥有一头巨龙！
　　当魔山有了一条巨龙，魔山认为，一切都将真正改变！
　　魔山预计，当他征服了巨龙，带龙归来，明月山脉的四十余部落、整个蟹爪半岛、所有西境军、北境勇士和难民长枪军团将成为真正的铁板一块。他，将真正的——无可匹敌！
　　他将成为：赤烟兽与巨龙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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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丽珊卓的心情也同样激荡，她认为自己也许终于找到了亚梭尓·亚亥转世的真王——多半就是人称魔山的格雷果·克里冈。至于魔山的什么七国最恶之人的恶名，他过往的血迹斑斑的恶行和令人发指的罪过，对梅丽珊卓来说，统统微不足道。
　　亚梭尓·亚亥是英雄纪元的光明使者，如果魔山是光明使者转世，那就是梅丽珊卓的主人，是她必须要尊敬并侍奉的真王。
　　“魔山大人，提魅红手说克里冈新村里并无鱼梁木和橡树？”梅丽珊卓问道，声音里对魔山有了恭敬之意。不可一世的傲慢和绝世容颜的高冷在她身上变薄变淡。梅丽珊卓的谦卑开始显现。只是这一次的判断，她是对还是错，她并不能明确。
　　“是的，夫人。”
　　“克里冈新村的外面山上呢，银厅山脉里，可有鱼梁木？”
　　“在河间地有鱼梁木，在奔流城，有一株年纪不大的鱼梁木。”珊莎在心里说道。她保持了自己的安静。珊莎虽然还是简妮的侍女身份，但大家都知道美丽的她已经和雷纳德·维斯特林有了婚姻的约定，她的身份即将改变，并在将来成为峭岩城的女主人，一名伯爵夫人。
　　“整个西境，都没有鱼梁木，鱼梁木早已经被砍光了，夫人。”简妮夫人说道。
　　“那就请简妮夫人给我一盆火。”梅丽珊卓说道。
　　她是个做事当机立断绝不拖沓的人，她要帮助魔山尽快得到巨龙，时间紧迫，也许此刻，黑城堡已经失守。异鬼和尸鬼只要攻破了绝境长城的一个点，整个防线都岌岌可危。没有时间可以用来拖延了，得让魔山尽快成为灼人部人，再让他成为酋长红手，然后从老提魅的嘴里得到关于龙的一切秘密。
　　“拿一盆火来。”魔山喝道。
　　一盆烧得很旺的火盆被佣人端了进来，梅丽珊卓对魔山说道：“大人，我需要你下来。”
　　魔山起身，走到梅丽珊卓的身边，梅丽珊卓在他的身形映衬下，就好像是一个小女童。
　　“提魅红手，以火神之名，我要求你赐予魔山大人灼人部的信仰、鲜血、勇气、善战、热情和忠诚，并接受他成为灼人部的一员。”
　　“夫人，这里并无鱼梁木。”提魅老人说道。
　　“以火神之名，行神圣之事，伟大的拉赫洛，请赐予我们一株圣火之树——鱼梁木！”梅丽珊卓以好听的语音开始绕着火盆念动咒语，一圈之后，她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五彩的粉末洒进了火焰里，嘭的一声，火焰剧烈燃烧，火舌乱舞，翻卷，就好像具有生命，大厅里都是温度在升高，热气渐渐逼人，而火盆里的火焰开始拔高，扭曲，如一条火焰的蛇。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魔山站在火焰边，被火浪热力逼得几乎要退后，但提魅老人纹丝不动，他也就一动不动。
　　众人吃惊中，火焰发出轻响，盘旋往复，渐渐形成了一棵树，一颗火焰组成的树：鱼梁木。
　　鱼梁木上，皱巴巴的人脸，流泪的眼睛，干枯的大嘴，和珊莎家里的鱼梁木上画着的三张人脸极其相似。
　　“魔山大人，请单膝下跪。”提魅老人喃喃说道。
　　火焰鱼梁木，震撼了老人，也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位人。
　　这是神迹！
　　魔山面对火焰鱼梁木下跪，老人抽出小刀，刺向自己的心脏，好几位女子都发出了惊呼声。刀子刺破肌肤，距离心脏一毫就不再进入，抽出来的时候，刀尖上带着血迹，他右手食指和中指粘上血迹，涂抹在魔山的额头上，嘴里不停的低语，说着魔山听不懂的灼人部语言：“以火神之名，灼人部红手提魅，赐予格雷果·克里冈以灼人部的火神的光、鲜血的洁、战士的勇、族人的义……从此时此刻始，直到永远，格雷果·克里冈都是灼人部的一员。”
　　老人用鲜血在魔山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奇特的古朴图案，看起来好像蛇，又好像龙，又好像飞鹰，又好像双刃的斧头……
　　“提魅红手，在火神的目光下，在圣火的照耀下，在鱼梁木的树下，没有比这一时刻更神圣的了，我以火神的仆人的身份，以明确的神谕，命令你传承酋长红手给灼人部的勇士魔山。”梅丽珊卓唱歌似地说道。
　　于是，一脸虔诚的老人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巴掌大小的、黑红色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小斧头，斧头和斧柄造型古朴，刻满了火焰的图纹和一些古老的文字，老人在梅丽珊卓的咒语中面对火焰鱼梁木跪下，独眼提魅，其他族人一起下跪，低头，口里轻轻念诵着什么……
　　梅丽珊卓的眼睛一跳，她年纪可不是表面看起来的仅有二十多岁的美女，她已经数百岁（有资料推测她有千岁了，这里折中，数百岁比较合理。），她有一颗维持她的青春不老红颜的红宝石，只是因为一个很厉害的原因，目前那红宝石并没有在她的身边。
　　梅丽珊卓认识那斧柄上的古老文字，那是瓦雷利亚高等语言，上面写的是如何驭龙的指令语言。字落在梅丽珊卓的眼里，写得并不好，但看在魔山的眼里，那是极具敬畏的古老文字，不知道有几百年几千年的岁月了。
　　但梅丽珊卓知道这字是近代人刻写的，因为是写的已经失传的瓦雷利亚文字，所以看起来具有特别的神秘气息和韵味。
　　梅丽珊卓的双眸变成了火焰的颜色，这是她激动的情绪的体现。
　　驭龙口令，瓦雷利亚古老的上等语言文字，看提魅老人的神情，他不会认识斧柄上的文字。
　　能认识这些古老文字的人，也基本上，已经绝迹。
　　看着魔山接过象征着灼人部酋长红手的小斧头，看着上面的驭龙指令，梅丽珊卓确定：魔山就是光明使者亚梭尓·亚亥转世，魔山正是需要她侍奉的真王。她以前在一些事情上犯过错，但是这一次，梅丽珊卓自认为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