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5章 名剑

　　夜色中，首相塔的大门外墙壁上燃烧着照明的火炬。
　　魔山站在首相塔的前面，看着这栋令很多首相陨落的塔，传说这塔受了诅咒，凡是住进去的人基本上都不得好死。
　　魔山今晚决定进去住一住。
　　他走向首相塔大门，仿佛是幽灵一样，两边冒出来数名侍卫，是小恶魔请的佣兵。
　　“站住，大人。”佣兵小队长说道。
　　魔山巨剑出鞘，横拍，小队长飞了出去，撞上了首相塔的大门围墙，闷哼声传出，啪的一声，身体掉下地，扭了几下，就此不动。
　　身后，埃林和葛拉登带着魔山的侍卫队都没有拔剑。
　　魔山继续前行，几名佣兵纷纷退开。
　　轰！
　　魔山一脚踢开首相塔大门，惊动了庭院里的一队长枪兵。待他们看清楚是魔山，个个惊惧，手里挺起的长枪僵硬在手上。
　　放下武器还是不放，这是个问题。
　　魔山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他的侍卫队。埃林和葛拉灯爵士是侍卫队的两名队长。
　　“我来找你们首相。”魔山说道。
　　“大人，首相大人不在塔内。”佣兵队长战战兢兢地说道。他很明智的站在了魔山巨剑的攻击范围之外。
　　“我知道，我要进塔楼里去等！你们谁有意见？”魔山问道。
　　无人回答。
　　小恶魔雇佣的这帮雇佣兵也是硬茬，但遇上魔山，很抱歉，他们是为了钱才来做侍卫的，不是为了忠诚和信仰。在生命和军饷之间，他们选择生命。于是，这帮佣兵都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大家保持着原样，距离魔山近的，悄悄远离。
　　一个声音从塔楼上传来：“大家收起武器，请魔山大人进来吧。”
　　是波德瑞克的声音。
　　小恶魔和波隆去了雪伊的院子嗨嗨嗨，波德瑞克就留下来看顾首相塔。他是小恶魔唯一最信任的贴身侍从，但在外面行走，能保护他安全的，还是要选波隆。
　　葛拉灯爵士带领十个兄弟接管了首相塔的大门。他按剑站立，十个兄弟分守大门两边。
　　埃林带着另外的兄弟们跟着魔山走过庭院，走进塔楼。从塔楼的螺旋梯入口开始，每一层，四名兄弟守卫。
　　魔山带着兄弟们，接管了首相塔的全部守卫。
　　小恶魔的佣兵们被埃林集中到了士兵们的居所小屋里去，埃林请他们卸甲解剑，上床睡觉。
　　……
　　天亮时分，小恶魔从壁炉里钻出来，怔住。
　　首相的床上躺着一个巨人：发出微微鼾声的魔山。
　　在雪伊的身上成为了兰尼斯特巨人的小恶魔从巨人的魁伟中清醒过来，他是侏儒，面前床上的混蛋才是真正的巨人。
　　“嗨！”小恶魔倒上一杯酒，把酒泼在了魔山的脸上，魔山一个激灵，梦中醒来。
　　“什么事？”小恶魔坐在凳子上晃动着自己的小短腿，一边惬意的喝酒。
　　“你抓捕亚拉尔·狄姆的事情被瑟曦知道了，她派出了猎狗来找你、派出马林·特兰、曼登·穆尔带着侍卫去找杰斯林·拜瓦特总司令，要不是我派兵阻拦，杰斯林今晚人头已经落地。”
　　“嗯哼，我已经知道了今晚的所有事情，那么你要的回报是什么？”
　　“我已经说服瑟曦，不会插手我和伊林·派恩的事，后来我发觉自己冒失了，伊林对我恨之入骨，爱剑如命，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杀掉他强行夺剑，所以我要你去为我拿来寒冰剑。”
　　“寒冰剑，瓦雷利亚钢剑，史塔克家族的族剑。既然伊林·派恩爱剑如命，我去拿，他一样的不会给我。魔山，我可不是泰温公爵，我这个首相也是代理的。伊林·派恩可是我老爸最信任的人，他以前的侍卫队长啊！”
　　“那你得想办法了，今晚我帮你收拾了残局，说服了瑟曦在大战之前，都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所以，你欠我的，得还。”
　　“魔山，我实话跟你说罢，我如果左手去拿寒冰，伊林会砍掉我的左手，右手去拿，他就会砍掉我的右手，如果我搭着凳子去墙壁上取下寒冰剑，他就会砍掉我的双脚，我的个子已经够矮了。”魔小恶魔低头，看着自己晃荡的两只小短腿，叹了口气。
　　“给你三天时间，我必须得到寒冰，你会想出办法来的，你是七国最聪明的人。”魔山说道。起身，拿上巨剑，走向大门。
　　“如果三天内我没能拿到寒冰剑呢？伊林·派恩跟所有的王八蛋都不同，他没有弱点。钱、女人和酒，他什么都不要。我们都了解这一点。”
　　魔山站住：“小恶魔，三天后我得不到寒冰剑，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我会站到瑟曦一边，你的新手下——杰斯林·拜瓦特总司令可能都活不过七天。或者，你的波隆最先死也行。不过请你放心，我不会动手。我不会插手兰尼斯特家族内部的任何血腥争斗，即使我知道瑟曦的计划，我也不会阻止，不会说话，更不会通知你。像昨晚的那些阻止马林·特兰，殴打曼登·穆尔的蠢事，我一件都不会再做。”
　　小恶魔怔住。
　　“你的波隆，不超过五天，就会向你提出辞职了，你要不要打个赌？”
　　“绝不可能，我给他的价钱是任何人出钱的两倍。”小恶魔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
　　“这次不一样了，波隆辞职后就会离开君临，他不再是首相的贴身侍卫，被人杀死不会有任何权贵去关心他了。波隆死后，你出门上下，谁来保护你的安全。夏嘎和康恩？一瓶好酒就能让他们醉倒在酒馆里人事不省。”
　　“瑟曦计划了什么？”
　　“我要史塔克家族的那把宝剑——寒冰！”魔山盯着小恶魔。
　　“魔山，你得到寒冰不会得到任何一点的好处，史塔克家族的人，北境的贵族们，都会视你为仇人。寒冰是史塔克家族的族剑，也是北境人的名剑，象征着北境人的荣誉和骄傲，你想得到仇恨么？一辈子无解的仇恨。”
　　“帮我拿来寒冰，小恶魔。不然……”魔山摊开双手耸耸肩膀，“你在君临的政务将会变得很难，你的人，会像亚拉尔·狄姆爵士一样，死得不明不白！我相信，瑟曦什么都做得出！”
　　小恶魔的丑脸变白！
　　魔山带着兄弟们走出首相塔，天亮了！
　　……
　　红堡外面不远，有一条小巷。
　　小巷的名字叫做钩巷。
　　小巷不长，像铁钩，把国王大街和钢铁街钩在了一起。
　　钩巷因为距离红堡近，很多廷臣和武将在钩巷都租了房子居住。这是区别于红堡内的居所的自由地方，完全私人的居所，想怎么放松都可以，比如带妓女回来把床弄塌都可以。
　　如果是住在红堡里的官居，就不能有这般的洒脱和自由。
　　钩巷的角落，最偏僻的地方，有一个只有一间屋的简陋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里住的人，是个君临的名人。他不仅仅在君临知名，七国也闻名。他就是王室的执法官：伊林·派恩爵士。
　　天还没有亮，伊林·派恩就起床了。
　　他的年龄并不大，但是头发几乎全部掉光了，只在耳朵后面有一圈的灰黑色长发披散在后背上，其余的地方全秃。
　　点亮蜡烛，伊林·派恩从墙壁上取下巨剑寒冰，抽出来，一股寒气有如实质扑面而来。
　　寒冰剑很长，比伊林·派恩的双手剑还要更长，立起来，比一般成人还要高一点。伊林·派恩上朝，都是把寒冰剑斜背在后背上，剑柄从右肩膀后面冒出，高过伊林的头。
　　寒冰太长，自然无法挎在腰间。
　　一掌半宽的双手寒冰，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沉重，这是因为它是瓦雷利亚钢铸造而成。
　　瓦雷利亚钢是由狭海对岸瓦雷利亚自由堡垒中的铁匠们炼造，其原材料就是普通的钢铁，由于炼制过程中加入了魔法和咒语，还有龙焰的作用，钢材就此变得非常特殊，同样大小的钢材，瓦雷利亚钢比其他任何的钢质地都更轻，但更坚韧。
　　用瓦雷利亚钢打造的宝剑，每一把都是至宝名剑，削铁如泥。
　　四百年前，瓦雷利亚末日浩劫，地火从地下冒出，烧毁了五百里内的所有山脉、河流和一切生命，也包括龙。从此，瓦雷利亚钢的炼制技术失传，世间无人能够再次炼造瓦雷利亚钢，技艺高超的工匠只能将现有的钢料熔化进行兵器的重铸。
　　因为冶炼技术的失传，现存的瓦雷利亚钢就变得极为珍贵和罕见，大部分瓦雷利亚钢剑在维斯特洛都保存在那些古老的贵族手中，每一把剑都有自己的名字和故事。
　　寒冰剑是北境史塔克家族代代相传的族剑，瓦雷利亚钢打造，是一把七国名剑。
　　伊林·派恩爱死了这把寒冰。
　　每天，天不亮，伊林·派恩就起床磨剑。
　　磨剑和杀人，是伊林·派恩的人生两大乐事。他对喝酒和女人毫无兴趣。
　　十七年前，泰温·兰尼斯特还是疯王伊利斯·坦格利安的首相的时候，伊林·派恩是泰温公爵的侍卫队长。那时候的伊林，还喜欢着酒和女人。后来伊利斯国王没经过泰温公爵的同意，就把詹姆·兰尼斯特赐予了御林铁卫的光荣和职位，这令泰温公爵十分不满，因为他失去了自己选中的家族继承人。
　　西境的兰尼斯特家族不能没有继承人！
　　泰温公爵一怒之下就未经国王的同意，主动辞职了已经干了二十年的首相，回到了西境的凯岩城。这令伊利斯·坦格利安国王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挑衅，他就割下了伊林·派恩的舌头来警告泰温公爵。
　　伊林·派恩从此再也不能说话，他也不懂书写，自此他无法和外界进行交流。劳勃·拜拉席恩因为未婚妻莱安娜·史塔克被雷加·坦格利安王储夺走后，起兵反叛，并最终在北境史塔克、谷地艾林、河间地徒利三大家族的帮助下夺得了王位。
　　为了王朝的统治稳定，劳勃·拜拉席恩和西境的瑟曦·兰尼斯特进行政治联姻，劳勃坐上了铁王座，瑟曦为王后，为了向岳父大人示好，伊林·派恩被劳勃任命为御前执法官，就是专门替国王砍人脑袋的刽子手。
　　伊林·派恩的舌头被疯王伊利斯·坦格利安割掉后，就失去了对酒和女人的喜爱，他爱上了剑和孤独，人生最后还剩下的唯二的乐趣，就是杀人和磨剑。
　　每天天不亮，伊林·派恩就会起床来磨剑。以前是磨他的双手巨剑，现在是磨寒冰剑。
　　磨剑石、油、磨剑布一一准备好，伊林·派恩开始了磨寒冰。
　　瓦雷利亚钢剑永不会磨损、折断或者因为碰撞有了任何的瑕疵，但伊林·派恩还是坚持每天磨剑，他爱剑如命，何况寒冰是瓦雷利亚钢剑，一把真正的至尊名剑。北境史塔克家族代代相传的族剑。
　　在蜡烛的光芒下，寒冰的表面显现水波状的纹路，一圈一圈的暗纹从剑的深处透出来，一圈一圈，一层一层，令寒冰看起来是半透明的。那是经过千锤百炼留在剑身里的美丽纹路，无与伦比。
　　瓦雷利亚钢——世界上最好的钢！瓦雷利亚剑——世界上最好的剑。
　　可可可！
　　有人在敲门，敲这间钩巷里的小房间的门。
　　天还没有亮，钩巷很安静，敲门声很轻，听在伊林·派恩的耳朵里，却犹如雷声。
　　失去了舌头后，伊林·派恩的听觉就慢慢的变得很敏感。
　　伊林手里的磨剑石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磨剑。
　　外面的敲门声也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
　　唰唰的磨剑声，轻轻的敲门声。磨剑的人手很稳定，敲门的人也很有耐心。
　　磨剑是伊林·派恩很享受的事情，尤其是在凌晨磨瓦雷利亚钢剑寒冰，但如果一直有人在敲门，门距离他还很近，这种享乐就会受到很严重的干扰。
　　伊林·派恩最终叹了口气，他无法再继续魔剑了，他的心受到了干扰，乱了。
　　伊林收起磨剑石，为寒冰上油，在用磨剑布仔细把油擦干净。
　　寒冰握在他的手里，寒气逼人，剑刃透亮，剑身半透明一般。双手轻轻挥动，剑气飘逸，剑刃发射出光芒，就好像璀璨的星辉一闪。
　　寒冰剑入鞘！
　　伊林·派恩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身锦衣华服的一个侏儒——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如今的七国首相。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侍卫，一个是佣兵波隆，这个人就好像一把藏在鞘里的长刀。另一个是伊林的同家族人：波德瑞克·派恩。一个腼腆的孩子。
　　伊林和波德瑞克，都是来自西境的派恩家族。
　　“什么事？”伊林的目光说道。
　　小恶魔看了一眼伊林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外，就没有另外的任何家具，空间很小，也放不下诸如穿衣柜之类的东西。
　　“我需要爵士的帮助。”小恶魔说道。
　　伊林审慎而冷漠的眼神。
　　“詹姆·兰尼斯特被关押在河间地的奔流城里，我在计划营救他，如今什么事情都准备妥当了，但还缺少一样必需品。”
　　伊林·派恩的头上扬，下巴对着门外的三人，他的抗拒很明显。
　　“我们计划用珊莎·史塔克和艾莉亚·史塔克去换回来詹姆·兰尼斯特，换人谈判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计划是劫狱。”
　　伊林·派恩鼻孔哼了一声。
　　波德瑞克注意到自己家族的长辈形容憔悴，神情冷酷，满脸麻子，没有胡须，两眼深邃，面颊凹陷。灰色的睡袍看起来很脏，房间里也飘出一股酸腐的异味。
　　“劫狱的计划我已经安排好，天衣无缝，现在还缺少一件信物。”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看向伊林·派恩的身后，墙壁上挂着史塔克家族的寒冰。
　　“公务大事，对不起了。”小恶魔不无遗憾，“波德瑞克！”
　　波德瑞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袋。
　　“里面都是金龙。”小恶魔接过钱袋，把钱袋抛给伊林·派恩。伊林·派恩动也没动，钱袋砸在他的胸膛上，掉落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伊林爵士，无论如何，我不得不拿走寒冰剑。为了詹姆·兰尼斯特。”小恶魔说道。
　　他退开，波隆上前，波德瑞克犹豫了一下，也上前，波隆的手抓住了后腰上的牛角尖刀，而波德瑞克的手按上了短剑剑柄。
　　“大个子，麻烦你让一下。”波隆走到伊林的面前，几乎鼻子顶上了伊林的鼻子。
　　伊林杀过很多人，国王的刽子手砍掉的脑袋太多了，他的身上有一股死气。
　　但这股死气对于波隆来说，毫无作用。
　　波隆的杀气澎湃，他有首相在后面撑腰，取剑的理由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理直——气就壮！
　　伊林·派恩一身睡袍，身上并没有任何的武器。他如孤狼一般堵在门口，眼睛瞪出，如僵尸骷髅。
　　“伊林爵士！”小恶魔说道，“你没必要这样，我承诺今后给你找一把最上等的好剑。兰尼斯特，有债必偿，这次算我欠你的。”
　　“爵士，让开，我没有耐心了。”波隆眼睛微微眯缝，就好像猫在太阳光下的微微眯缝，他的右手握紧了牛角尖刀，抽出来就要见血。